Pink_dictator

只写心动的,成年的。

【卜岳】例外

卜凡没有想到,带来那么一大桶护肝药,都快吃见底了。

最近卜凡总感觉自己是元气大损,自带烟熏加嘬腮效果,人也薄了一层,穿貂都快没气势了。其实也就是睡不好。床窄还短,本来就睡得憋屈,这几天还心神不宁多梦起夜的,更年期症状都没他这齐全,真心吃不消。李振洋专注封建迷信,要把那柄桃木剑搁卜凡床头给他驱驱魔,被卜凡严词拒绝。谁还不是洋气的山东大模了,怎么就还这么没见识呢,是不是没挨过格拉斯哥北京人的笑话。

 

卜凡顶着个胖头脸,顽强参加邪教组织活动。结果念五句rap打三句磕巴,直接被放倒在地一场血腥群殴。

“坤哥,你说怎么办,一句话。”王琳凯可能是乱世巨星唱多了,深陷山鸡角色不能自拔。

蔡徐坤皱了皱眉,觉得只有一个办法,特语重心长。

“得吃药啊。”

“啊?”

“跟着老大学,炼丹吧,有病就得吃药。”

卜凡觉得还是美国人说的科学一点。回去就开始抱着他的药罐磕,一日三次一次三颗,然而也丝毫不见效,睡不着还是睡不着,醒的比全廊坊的鸡都早。卜凡彻底自暴自弃,蹬上拖鞋出门去,自个儿在走廊里来回晃荡默背词。这会儿要是哪个倒霉的练习生开门撞见,估计能吓出心脏病。

偏偏就有个倒霉的。

“我艹!你丫嘛呐,梦游还带走秀的啊?”

岳明辉刚轻手轻脚关上某间寝室的门,一扭头就看见一身棕色大睡袍,确实有那么点捉奸在床的意思。

“睡不着。”卜凡用一张面瘫脸看了岳明辉半天,看得他心里都发毛,最后来了这么一句。

“你过来我看看。”岳明辉掰了一下卜凡的肩,想拽过来瞧瞧他眼睛是不是又肿了,结果被卜凡闪了一下,躲开了。

“你这又睡哪儿了?”

“我……这不是,内谁吗。我们组rap还没写好呢,讨论的太晚我就躺那睡了……”

岳明辉一边说一边纳闷,自己怎么说个实话还这么虚啊?

“哼。”

卜凡也是藏不住事儿,出声儿比脑子动的还快。哼完了又觉得有点丢人,干脆一个转身摆驾回宫。

卜凡直接蒙进被子里,没一会儿听见门又轻轻给人推开了,床头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。他知道岳明辉照例是要脱光进被窝的,用他的话讲就是解放天性。李振洋一开始还不知道,有次想恶作剧,趁岳明辉没醒给他把被子全掀了,当时就瞎了他的超模眼,要不是6000块的睡衣就这一件,他简直想立刻精准扶贫捐给岳明辉。岳明辉还特别多歪理邪说:人麦当娜也裸睡,玛丽莲梦露睡觉也只穿香奈儿5号,我这才是High fashion。李振洋没有见过这样给自己归类的直男,连不要脸都懒得说,抱了个三八线枕头扔俩人中间,天下太平了。

卜凡想起来就更心烦,觉得自己真的伤了肝了。

 

卜凡照例在饭前吞他的药丸,岳明辉把餐盘往他边上一放,就坐过来了。

“凡子,队长想和你谈一谈。”

卜凡差点被药卡住,拼命锤了几下胸,岳明辉见状也赶紧伸手给他拍背。

“你这吃的啥呀,”岳明辉忍不住拿他的药罐看了一眼,“嚯,都快赶上大力丸了,跟你说了少吃中药,有害无利。听话昂,这玩意儿哥给你没收了。”作为一个知乎小有名气的科技答主兼中医黑,岳明辉对弟弟们一个个的落后行为痛心疾首。

卜凡也不理他,抬头给他一个特别幽怨的眼神。

“谈什么。”

“呃,咱们说话比较直啊,我觉得你对我有点儿意见。”

“有啥意见有啥意见!没有!”卜凡就这毛病,说到痛处了就开始扯嗓子,他自己还一点儿意识都没有。

“你看看,还说没有。”岳明辉拍了拍他的腿,卜凡蔫了一点,就那么低着头,“说吧,哥哥哪儿不好啦?”

岳明辉又拿出他那哄小孩儿的语气来,卜凡讨厌他老拿自己当小孩子,但一听到岳明辉搬出这句来,就跟漏了气的救生圈一样,又溺毙了。

卜凡不知怎的,吸溜了一下鼻子,委屈来得莫名其妙。想了半天岳明辉的罪证,到说的时候发现一件事都判不了他,这么着才觉得自己真是弱小无助那个表情包本人。

“你没不好,是我有病。”

食堂突然间跟开了喇叭大会一样,卜凡人都没瞅见,也知道是小鬼和杰哥来了。他朝那边唤了一声,就端起餐盘逃命一样跑去找他们会合了。

兔崽子这么放我鸽子。岳明辉一头雾水,一次小型团建再次泡汤。

 

卜凡的人生中从没这么患得患失过。以前是李振洋特爱说些酸话,最近自己也开始忧愁了,人一忧愁就来了诗意。没事儿的时候卜凡也去翻岳明辉带来的文艺书籍。一堆英文小说里夹杂着一本《朦胧诗选》,一股子上世纪的味道。卜凡觉得自己现在又明媚又忧伤,,左手倒影右手年华的,特别适合朗诵诗歌,于是开始读。读到“你看我时很远,看云时很近”时,突然就被击中了。踏马的,可不就是吗。

 

是从哪里开始觉得不好呢。

卜凡想起那天去排练室,乱哄哄一屋子人。仔细找了一圈儿,才看见他哥在最后面盘腿坐着,和徐圣恩俩一人一只耳机,对着张歌词纸聊得挺严肃。卜凡安安静静从人前一个个绕过去,靠着岳明辉坐下。岳明辉也没看他,只是伸手轻轻拍了他腿一下,卜凡赶紧把手给人拽住了,就放在自己腿上。音乐好像把他和面前的两个人隔开,他听不大懂他哥跟徐圣恩说的那些东西,也不知道他们处在什么节奏里,跟不上他们两人点头的频率,他只能把岳明辉的手抓得更紧了一点。

“这个部分就是得搞点,Laidback那种东西。”

岳明辉说完这句,徐圣恩头点得特别用力,俩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,岳明辉抽出卜凡腿上的那只手来,跟徐圣恩击了个掌。

摄像师正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,叫巴比龙组的人出去拍小组讨论。岳明辉回身拍了拍卜凡的肩。

“快去,打起点儿精神。”

卜凡垂着头跟着一票人往外走,回头又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的训练室。他突然明白了“孤独”好像是个名词,具象的。

 

刚来的时候,其实想的特简单。都明白是一个露脸即胜利的工作,四个人还盘算着估计出来的时候正好要过年,干脆宰老板一次,年会去趟普吉岛什么的。突然不知从哪天开始,不熟的练习生都呼啦啦来寝室串门子,一口一个“贫民窟男团”,嘻嘻哈哈的猎奇,也夹杂着不可言说的羡慕。其实梦真的没这么大,运气不好了很久,突然被运气给追着走,换谁都有点喘不过气。

 

录完排位那天,四人回去聊到很晚。似乎是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大部分的时间将会各自为战,以及他们已不可能再共同进退这件事。卜凡一反常态,成了话最少的。心里从那时起就生出了点什么东西,总是弄得他难受。站的高处让他害怕,人言可畏让他害怕,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,自己最害怕的,是告别。

 

我是真的病了吧。卜凡看了一眼依然空荡的对床,侧身换了个姿势躺着,眼泪悄无声息就滑了下来。

 

 

凌晨三点的时候岳明辉还在想歌词,感觉比三年前搞team project还要玩儿命。小鬼和徐圣恩都先睡了,朱星杰也改完了最后一遍,跟岳明辉说“我躺半小时”。这种时候,岳明辉就开始不自觉的哲学入定时间了。

他没机会和卜凡说的是,他也很讨厌最近的自己。

原本无所畏惧的一头扎进来,一年多了也没后悔过。倒是走到这一步了,反而生出点胆怯来。

岳明辉喜欢自省自查,喜欢到偏执的地步。所有问题都是自己跟自己先较劲。凡子在发愁的事情,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,但是这回连他自己也伸不了手帮他。坐一起就要拖住他的手也是;不停要求自己只听他说话也是;念排名的时候,自己只是大喘了一口气,被卜凡握着的那只手倒是被他搓磨的红了好久……这孩子正在笨拙地把自己往他的领地里拽,他想最后抓住点什么。

但岳明辉总不想往下思考,因为卜凡最后要抓住的,不能是自己。

 

天快亮的时候,岳明辉把朱星杰轻轻叫醒。他得去洗把脸,昨天编导告诉他早上8点就得去录一个礼物认证,而他还没想好该说什么。

因为收到的恶意足够多了,多到可以麻木起来,仿佛生出什么新的人格。但突如其来的,这些巨大的善意和喜欢,反而让他不知所措。

北京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,清晨的风都是从南方吹来的。岳明辉独自在宿舍楼下一圈圈的转,觉得答案就快有了,一定能想出来的。

 

 

当天晚上岳明辉就让李振洋先带着小弟买零食去了,都他报销。

李振洋心知肚明,笑话岳明辉好半天:“一天到晚说我封建迷信,我看你们俩才是中邪。”

岳明辉也不恼,心里的坎儿总归是过去了,剩下的都是更不可言说的甜蜜。

 

早上想到《双城记》那段话时,突然就豁然开朗了。

万事万物都为一体两面,凡所经历也不过幻觉。

可还是有例外的。

像是一开始他也读不懂的,Carton要替Darnay去上断头台。为何一个悲观主义者写的大时代,最后却是这件无用的小事。

后来他才明白只有这件无用的小事才是所有幻觉中的例外。

 

 

 

卜凡推开门吓了一跳,有点想退出去。

在排练室里,能当着小鬼和圣恩的面都蹦出那句话,他自己也吓一跳。躲了一整天,还是撞上岳明辉本人,尴尬到无地自容。

“哎哟哟,我看看。” 岳明辉把翻着的书合上,站起身来,伸手就把卜凡给扒拉过来了。

卜凡低着头,左躲右闪,不给岳明辉看正脸,岳明辉却偏偏非要把头凑过去,最后干脆双手箍住了这颗冒傻气的脑袋。

“哥以后都睡咱宿舍昂。”

“哥哪儿也不去了。”

“哥都陪着你。”

卜凡委委屈屈的,半天也还是不抬头,但是整个人都软了下来。

“哥,不是你恶心,是我心里……不舒服。”

岳明辉从来都看不得这样的卜凡。训练的时候卜凡说疼,他就得过去抱着他,这次也一样。

 

爱情就是例外。

岳明辉也是人生头一回,还得踮起脚抱住一个人。

 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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